白露

没有感情的吃粮马克号

【 0301 文野芥川生贺 】太芥/水信玄饼

九仞:

芥川生贺


OOC文笔渣。以上OK请↓








我站在木桥之上,头顶是一片正在落雨的阴沉樱花,脚下是刚刚破冰的湍急川流。




细碎花瓣随风而落,在水面铺满一层轻纱,柔和得几乎再听不见潺潺水声。我收起黑色雨伞,抖落粘在上面的粉白落樱,看着那点点碎粉溶化在乌蓝色的微冷河弯中,流向雨雾中看不清的远方,流向逐渐变得晦暗的天空线。




寒冷花流中,我仿佛看到先生顺着河川漂走了。我顿了一下,复又仔细去看,先生却已不见了踪影,连花也如同某种雨后的错觉一般消失了,展露在面前的只有河川上不断涌动的菱形波纹,竖起又落下,层叠不息。




夜幕降临了。








<水信玄饼>








“这是什么呀,”年轻的干部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戳着面前漆盘上的点心:“长得好像是果冻啊,爱丽丝说了那么久的点心结果就是这种东西吗?”




端来漆盘的人——干部尾崎红叶——横过刀背敲了敲太宰那只将和果子当成玩具摆弄的手:“怎么可能一样呢,这是用妾身不辞辛苦提来的泉水做的呢,馅料也是手制的蜜渍樱花。你这样说,妾身可真是伤心。”




说得再厉害也不过是水和明胶。至少以他的能力,大约是吃不出这样精细制作的点心和果冻又有什么区别的。然而春末夏初,凉润莹透的无色琼脂卧在碧绿嫩叶上、正中还嵌着一朵淡粉八重樱花的样子,确实显得清爽精致。微甜的蜜味和花香,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甜食。




他拿起漆盘边上的木勺,舀了一口。微凉的胶体入口即化。




“要是咸的就更好吃啦,”盐渍樱花想必会更合他的胃口:“这种程度的点心,我也可以做诶。”




红叶用袖口半掩住嘴,轻笑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你差不多什么都会做,”黑帮内唯一的女性干部起身告辞:“可是我也接到几次部下的报告,说我们最年少的干部又炸掉了租借来的厨房,令人十分为难呢。”




她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却也丝毫不敢太过逾越,轻轻碰触便松开了手。心下亦不由得叹息,若是中也哪里会这么麻烦,大约会一口吞下笑着对自己说真好吃吧。森鸥外带出的孩子,大的小的哪个都不省心。




小的那个至今还被关在禁闭室,唯一能够自由出入的只有爱丽丝;大一些的这个刚刚从贫民窟领回一条眼神凶恶的小黑犬,说那是他的直属部下,以此为理由拒绝了旁人的投效,许多人都跑来向她抱怨年轻干部的种种劣迹,话里话外半吞半吐的挑拨着干部之间的关系……尾崎红叶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多少注意一下呀,太宰。”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没有回话,一口一口吃掉了对他来说甜到发腻的点心。








当晚年少的干部在租借的厨房里凭着记忆做出了相同的点心。




他将混合了明胶的热水倒进模具里冷却。模具还是许久以前爱丽丝和梦野一起选的兔子形状。中间眼睛的位置点好红艳的色素,中央嵌入绽放开来的八重樱花。冷却后倒入盘子里,就是无色透明、怀抱着一朵樱花的垂耳兔和果子了。




[这种程度的,我也可以做诶]




[你差不多什么都会做呢]




他用木勺戳了戳垂耳兔的耳朵,剜下一点琼脂,抿了抿,微凉的凝胶很快化在口中。




——然后年少的干部在医院里躺了三天。








芥川龙之介前来看望太宰的时候,正好遇到被里社会畏惧的称为“双黑”的另外一人,中原中也。专门为太宰常年准备好的单人高级病房内的气氛称得上险恶了,组织内鲜少有人相信太宰治这一次真的不是刻意寻死,只觉得将干部位置交给这样轻狂放浪的怪胎实在是令人不安。




毕竟就连太宰治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意外。




听到病房内的剑拔弩张,芥川没能忍住胸口传来的刺痒,尽管他反应极快的捂住口唇,闷闷的咳嗽声仍然传进了房间里。气氛顿时冷了下去。数秒后,里面传来年少干部冷淡的声音——




“进来吧。”




大概是希望在下属面前表现出团结友爱的气氛,中也先生并没有继续出言嘲讽,而是拎起一只苹果削着果皮。闪着寒光的匕首一抖,一长串不断的苹果皮便一圈一圈的落了下来。然而眼尖的芥川也看到中也先生手上青筋毕露。大约还是气的不行。




眼角余光处,芥川看见果篮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偏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进了病房却不脱外衣。还盯着果篮看个不停。怎么?难道是饿了?还是说需要我重新教你基本礼仪才好?”干部冷冰冰的说。




“稍微休息一下也没关系,总是绷着也会受不了的。你又忘记吃饭了嘛?把小矮人的苹果拿走吧不用客气。”另外一个与太宰一模一样,却显得更加年幼纤细的声音说道。




——在下大概是幻听了。芥川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然而马上他便听到那个有些年幼的声音呜咽了一下,细声细气的抽泣起来,之后还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可是当他去找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确实没有第四个人了。








“怎么了。”看到芥川不仅没有按他说的去做,还露出一副怀疑的样子在房间内巡视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太宰露出了一个更加寒冷的笑容:“还真是装模作样的警觉啊,不过放心,我请你来也不是为了让你当私人保镖,那可就太浪费您的才华了呢。”




“没事的,确实悬赏他那个绷带脑袋的人不少,”看不下去这样的为难,中原中也开口解围:“不过怎么也不会挑这个时间的。当着我的面暗杀,我能把他拍成鱼饼。你不是来汇报的吗?说吧。我去外面等你。”




说罢,中也放下那个受尽折磨的苹果出去了,动作潇洒利落,带着一点成功报复后的得意。而太宰嫌弃的看了一眼那只苹果,冷淡的对芥川说:




“扔了吧,总之想办法处理掉。”




于此同时,芥川又听到了那个细声细气,如同在撒娇一样的声音:




“他削的苹果我才不想吃。你不是饿了么,正好啦,快点拿走啦。我讨厌苹果的。蛞蝓绝对是知道这一点才这样做的。太过分了。我想吃樱桃啊。”




看着毫不留情的太宰,听着那个绵软娇嫩的声音,芥川试探性的拿走了苹果,用病房内配备的洗手池洗净果篮里的樱桃,放在床头柜上。接下来的时间内,芥川一直在谨慎而细致的观察着他的上司,比较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说出的话——




不到半个小时。整盘红珊瑚一样的樱桃。全部吃光了。








汇报结束后,芥川拿着苹果离开了病房。在与中也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微微低头向对方行礼,同时注意着中原中也的举止。芥川发现中也没有一点犹豫,似乎完全不曾注意到太宰身边存在的另一个声音。




只有在下能够听见吗。他披上大衣准备回去替代意外受伤的太宰继续工作,然而黑色大衣落在肩膀时,芥川突然察觉到衣服变沉了。口袋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一只水般颜色、半透明、怀里还抱着八重樱花的垂耳兔怯怯的从口袋里探出头。心脏般大小,耳边有一点缺口,还像模像样的缠着细绷带。抛却物种差异的话,仿佛与某个人有些相像,就连声音也——




“芥川君……”




软而细的语调,如同幼童,可也确实是太宰先生的声音。可是它却说着太宰先生绝对不会说的话,做着太宰先生绝对不会做的事。这难道是恶灵,亦或是妖怪呢。罗生门幻化出黑色兽头,叼起娇小的绷带垂耳兔,往半空扔去——




“啊,飞起来了!诶好高!我自杀要成功啦!”




确实是太宰先生。漆黑的罗生门交络成一张厚密的网,稳稳接住了自由落体并欢欣鼓舞着的兔子。随即罗生门又变为龙首一样的兽头,小心的将这只团子一样太宰先生叼在口中,锋利的牙齿一点都没有碰伤它身上易碎的琼脂。




“芥川君的罗生门,控制得越来越好啦!”




在野兽狰狞的牙齿间打了个滚,没有被伤到反而觉得很难过的垂耳兔发自内心的称赞着。强忍住复杂的心情,芥川问道:




“太宰先生,您为何……”




“他不想要心啦,我也不想要身体嘛。跟自己相处,实在是太难啦。随便哪个死去都好,那为什么不去摆脱束缚呢?”




哪怕只是一颗心脏大小的兔子,太宰先生也仍然是太宰先生。他愿意给予旁人活着的价值,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在旁人眼中也是一样的重要。可“若是您想,哪怕是死亡,在下也可一同奉陪”这样的话芥川却也是说不出来的,从底层地狱爬出来的他比谁都想要活着。何况他也隐约察觉到:若是自己主动去放弃生命,太宰也是会对他失望的。








最初相遇时,芥川以为面前的人是一名令人惧怕的恶魔。那份力量与坚定,正是生活在贫民窟里的少年所不可企及的强大。




而现在,他隐约看到了面具上的裂痕。肆无忌惮倾倒出的漆黑恶意背后,是软软糯糯的站立在他面前的这颗心。透明得纤毫毕现,能看清樱花每一枚花瓣上的纹路,如同平日里先生毫不犹豫表露出的厌倦和嫌恶;同时又太过脆弱,似乎轻轻一握就能全部破坏……又或者是应该说已经被破坏了呢。








一身漆黑大衣的瘦弱少年站在微微落雨的春日里,墨色狰狞的罗生门在他身后露出尖锐的利齿。而对面的垂耳兔却毫不害怕,在构成利刃的柔软布料之间来回跳跃着,琼脂反射着阳光,落在芥川的无光的眼睛里。




兽首渐渐溶去凶恶姿态,只留下一缕化为遒劲乌枝,尽管漆黑,却能看出形状来自早春樱枝。树枝稳稳托起那只透明的垂耳兔,团子怀抱里的嫩粉八重便成了唯一开放在枝头的春色,远远望去正如纤弱少年手握一枝樱花一般。




“芥川君还是一如既往的浪漫呢。”




垂耳兔笑眯眯的窝在树枝上,好奇的蹭了蹭罗生门。由于身体持有的异能力能取消一切异能,这还是他第一次触摸到芥川的武器。漆黑而凌厉,仿佛地狱里蜿蜒生长出的枝蔓,但是却带着阳光晒后衣物的温度和香味,令人心安。




听着身后没有了动静,芥川回头看了一眼。少年看到那只兔子叼下一缕布料,嘟囔着“这么好看的树枝怎么能不自杀呢”把头穿过了绳子意图上吊。发现芥川的目光后,还十分不好意思的用三瓣嘴摆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




“这个树枝太好看了……诶呀!”




罗生门松开了绳索,垂耳兔啪叽一声掉了下去。








这样的日常才刚刚开始,随即芥川便发现了更多令人无奈的举动。




哪怕是只垂耳兔,太宰先生也仍然是太宰先生。上吊只是毫无新意的自杀手段的一种,娇小的团子身材实在是太适合尝试新姿势了,很快芥川便能在各种各样奇异的地方发现那只试图自杀的垂耳兔。




把办公用具做成砍头的铡刀;站在马克杯沿上要入水;跳进鱼缸里等着鱼来吃;躺在即将开动的汽车前;拿着斧头砍倒书架准备让书压死自己;躲在茶水间的水壶里等着热水倒下;甚至还不知从谁的口袋里偷出一把手枪,芥川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倒出了所有火药准备点起火苗炸自己上天……




今天也一样。回到公寓后没有多久,芥川便找不到了团子的踪影。仔细搜寻后才发现那只垂耳兔正躲在电视柜下面,举着自己的兔子耳朵准备往电门里插。芥川直接砍碎了整只电视柜,从窗口扔进楼下的垃圾箱。暂且不管自己的邻居会有多么惊惧,罗生门还咬断了整栋公寓楼里的电闸。




“诶呀,又给别人添麻烦了。非我本意,非我本意呀。”




垂耳兔扒在窗边,看着附近的住户举着蜡烛试图修复电路,突然兴奋的盘算起来如果自己跳到蜡烛上面会怎么样。然而看着身边虎视眈眈的罗生门,他只得松开爪子,从窗台跳了下来。




“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啊,芥川君。”




躺在少年雪白繁复的衣着下摆上,这位小小的太宰先生打了个滚。




“在下并非试图打扰您的自杀,只是在杯子鱼缸或者茶壶里发现您的尸体也实属为难。恕我直言,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芥川眉眼冷淡,似乎再嫌弃不过。紧握的双手上却青筋暴露,微微发抖。




“啊,说的也是。这样说来还是添了麻烦呢,想干干净净的去死可真是不容易。”




带着一如既往的甜蜜口吻,娇小的垂耳兔说着令人心寒的话。








世间便没有令您期待的事物吗。




芥川有些想问,却终究没有问出口。他并不惧怕先生期待死亡,也并不担心先生流连地狱,但有所期待却又失落徘徊才是最痛苦的。仿佛眼前有温暖的光,去追寻才知道光芒在光年之外;手指能抓到救命的绳索,去握住才明白那是飘摇蛛丝。




不生不死。无过于此。




“那朵花,”银色月光下,少年注视着垂耳兔怀抱里的八重樱花:“是什么味道的?”




是甜是咸,是美好还是苦涩,总该还是占据了某一种的。不会真的全部化成了无味的水,也许还是有着什么的吧。




“这个呀,”兔子看了看芥川,又看了看怀里的樱花:“是咸的呢。眼泪和血是什么味道,它就是什么味道。”




看着芥川黑不见底却如同一面镜子一样只映照着自己的眼睛,兔子伸出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低落得耳朵和尾巴都看着不太精神了,像是确认什么一样说着——




“是咸的吧,一点都不好吃,是咸到发苦的味道呢。”








那之后的日子,对于芥川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太宰住院不到数日便主动离开病房,等着他处理的事务和文件都已经积攒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毕竟这位年轻的干部掌握的不仅是黑帮内的武装力量,还包括近乎半数的经济往来。纵然如此,在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时,太宰仍然叹了一口气。




“诶呀,这可真多啊。”太宰说。




“咦,怎么变少了呢。”兔子说。




听到两种截然不同声音时,陪侍在旁的芥川全身一僵,不动声色的将藏在口袋里的垂耳兔往里推了推。数日以来,芥川也在帮忙梳理情报相关的管理和整合,少下去的文件正是因为他的努力,而偏偏这不是值得一提的战果,因为还有更多事情无法处理。




“我的部下大概以为打打杀杀就是黑手党的工作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反倒好了呢,我也可以轻松不少。但是似乎不仅是这边的业务停滞了,黑蜥蜴那边也不是很顺利呢。”




这是来自于黑手党干部的声音。冷漠而凝重,仿佛不是一位只比芥川年长两岁的少年。让芥川感到喉咙如同火烧、胃部却如同吞下一枚冰块一样痛苦的,还来自于这一次就连会出声提出另外一面的垂耳兔都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先生是真的觉得自己十分无用。这让连日忙碌的少年露出了憎恨一般的视线——




并非对着太宰。而是对他自身。




似乎察觉到了芥川的负面情绪,太宰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般,露出了冷笑:




“你锻炼得又怎么样了呢?芥川君,让我看看吧。”




幻化成兽头叼起兔子却能不伤他一分一毫,变换成樱花树枝托起重物也稳稳当当……这样的罗生门在这里却只是武器,附应着芥川的心情展露出狰狞的姿态。见到那样杀意的同时,太宰治的笑容越发寒冷,如同他们初见的眼神空洞的恶魔,而同时芥川也没有错过某处传来的细微呜咽——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啊,这个样子太难过了。”








短暂的交锋后,房间内只留下一地狼藉。




文件飞舞得到处都是,有一些还在无意间被罗生门撕得粉碎。其中不乏芥川耗费大量时间心力做出安排的提案。似乎又要重新做了,不过那样毫无考虑的东西被先生见到也确实不好。少年数月前才刚刚离开贫民窟,在此之前也并没有太多相关知识储备,完全是凭借日常观察和多方求问才完成那些文件的。现在想来,有些地方确实欠妥。




“还站得起来吗,”太宰似乎很温柔的问他:“真可怜。战场上要是这样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办?跪在那里等人砍头吗。至少需要学会低着脑袋夹起尾巴往后退吧。”




芥川剧烈的咳嗽着。指间滑下几缕血痕。他不满的瞪视着对方,这样对上级毫无敬意的举动和虚弱得厉害的姿态引得太宰发出几声轻笑。半晌后,少年听到对方离开的脚步和关上了门的重响。




整个房间死一般寂静。这里是总部大楼,除却首领所在的办公室以外,就数干部的房间最高了。无人敢来打扰。窗外也只能望见凝固的蓝天。




然而就在这样的狼藉中,传来微弱的、细声细气的声音。




是“太宰先生”的声音——








“药品早就准备好了,你自己做下应急处理。我也叫医护过来了,等一下他们就会到。以后这里的东西你要记得自己拿,药箱从来没见你动过。这样不行。战场上受伤的话,要先记得打凝血和消毒。一开始不就和你这样说了吗。”




从视线里看到的,药箱确实在很显眼的地方。




“平时那么以下犯上,这时候怎么不动了。不对,平时以下犯上也不行。骨头是怎么长的呀,那么硬。不肯低头,不肯弯腰,偶尔示弱没关系的。你看,我当森首领的属下的时候就很乖啊,至少表面上从来没有不听话。”




少年咳嗽了几声。他能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大概是先生离开后被叫来的医护人员。




“处理了工作也不知道邀功。做错了也不知道来问。不来问我,去问蛞蝓……不,还是不要问蛞蝓了。你是我的直属部下,现在和蛞蝓同级。大概再过两年那家伙也要升干部了吧,趁现在压迫他还来得及。”




门被推开。医护人员将少年扶到担架上。视线已经模糊了。他却还能看到隐藏在最后的某件黑色大衣的一角。




“算了,不用担心啦。那些东西我会改的。聪明点,灵活点,虽然榆木脑袋的样子也很有趣,可是出去吃亏了就不好了。到时候再砍人也晚了。贫民窟的事情,你也不想再来一次了吧。现在还总是露出不甘不愿的样子呢。”




那只抱着一朵樱花说自己咸到发苦、只有血和眼泪味道的兔子终于安静了下去。芥川慢慢闭上眼睛,似乎长长的叹了口气。








先生,您想多了。




如今若还有不甘不愿,那也都是在下自己选的。




故此,心甘情愿。








从医务室内勉强离开的时候,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了。外面又落下春雨,医护人员提供给芥川一把黑色雨伞,握在手里显得有些沉了。




早春樱花渐次开放,繁忙如他们却没有太多赏樱的心情。然而能走一走却还是不错的,顺着河川流水,一路走回公寓的方向。然而他却在半路上看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太宰先生正站在桥上,抱着一块黑铁,似乎还绑了绳子,正准备往河里跳。然而不知哪里又出了错,绳子断了,人随着一川樱花顺流而下,能够自杀的重物却留在了桥上。




先生大概是杀不死他自己的。芥川走到桥上,把碍事的铁块推进河里。少年口袋里的垂耳兔探出头,顺着衣服爬到他的头顶。




“不捞吗?”兔子问。




“这是先生想做的事情,在下无权阻止。”芥川答。




“好吧,不过他已经看到你了。”兔子说。




回去的路上,垂耳兔一直在向他传授救人心得。似乎在他看来,能干脆利落毫无痛苦的死去才好,但是如果不能,还是希望有人能用相对来说舒服一些的方式救人的。




“上次蛞蝓来救我,直接割断了上吊的绳子。摔在地上很疼的呀。服药也是,管子伸到喉咙里洗胃,实在是太痛苦了。不知道哪里才有教人自杀的方法啊,有教会人类用各种方式造小人的书和电影,也该有教会人类安全无痛结束生命的教程才好啊。”




做不到的。听着兔子在耳边叽叽喳喳,他却觉得既然是那个人做下的决定,哪怕无法赞同,也不应该干涉。








芥川问道:




“如果顺着河川流走的时候,自杀成功了呢?”




兔子一愣:




“那就太好了。可是一个人的话,有些寂寞啊。”




少年反问:




“两个人的话就不寂寞吗?”




垂耳兔挠了挠耳朵上的绷带:




“如果是殉情的话就好了。不是的话,大概也只能先想办法把对方拖到岸上,然后再跳回水里了吧。可能因为错过时机和心情,又不想跳河了也说不定。毕竟合适的天气合适的地方合适的自杀方式都是很重要的呢,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就再好不过了啊。”




这算是心声吗。芥川收起雨伞,抖落一地碎樱。雨渐渐停了,夜色已深。








从胞妹的房间里,芥川拿走了数日前拜托妹妹做的织物。还在贫民窟的时候,女孩子就会用碎布努力的为他们修补衣服,虽然手艺粗糙却也能遮挡寒风。而芥川拜托她做的,正是一个垫满碎布的小篮子。




垂耳兔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看芥川,扭过身子当做没看见。




“给你准备的。”芥川语气平淡的说:“睡觉的地方。”




“我可以睡在你枕头边上!”




“昨天你就是这样说的。早晨却趴在额头上,比冰袋还冷。”




“那个完全是不小心的!”




没有理会这样的辩解,芥川笔直的坐在一边,拿出一本书仔细的阅读着。那正是昨天他们一起看,却还没有看到结局的书。看到这样的景象,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疏远,垂耳兔从桌子上跳下来,窝在墙角里,琼脂化成水从红豆一样的眼睛里流出来。




家居的黑色衬衣化为一只小小的罗生门,停在兔子面前。漆黑的眼睛与垂耳兔对视一会后,忽然张开大嘴,叼起兔子,将他稳稳放在芥川头上。








哗。静默的房间里,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等等,”垂耳兔抽泣了一下,说:“……那页我还没看完。”








似乎是和果子的保质期也有到头的那一天,清晨芥川起身时,再没有听见垂耳兔叽叽喳喳的声音。小篮子里只留下未干的水渍,和安静的躺在篮子中央的八重樱花。




自己是咸的,是咸到发苦的味道……回想起这样说着的兔子的模样,少年在透过窗户的晨光里弯下腰,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那朵樱花。




抿了抿唇。他轻轻微笑起来。




甜的。








<尾声>








短短数日,樱花季便结束了。春日即将过去,闷热的夏季渐渐袭来。




这样的春末里,我偶然经过了某条熟悉的河川。水面清澈而平缓,偶尔有活鱼跃出几道涟漪,在苍蓝的晴空下显得轻快柔和。然而刚刚褪去花朵,绿叶尚未长成的樱树枝条却显得令人心烦意乱。正当我毫不留恋的准备离开时,又发现了另外一点不自然。




大约是觉得今天是个适合干净利落的自杀的日子,我仿佛在河川里看到了先生的踪迹。细看之下,并非错觉。然而罗生门无法将他带上来,何况先生也不会因为这样程度的杀戮便就此死去。可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无法就这样离开。风将花粉带了过来,肺部瘙痒,我又咳嗽起来。然而这一次从口中漫出的竟然不是鲜血了。




手指间留下黑色的痕迹,看不清中间包裹着什么。心脏般合捧大小,似乎是只兔子的形状,只是有些漆黑有些透明,也许它的怀抱里也一样抱着一朵不知什么味道的樱花。




它在我手掌上转了一圈,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我,跳入水中,在静默的水纹里起起伏伏,似乎顺着水流漂往了先生的方向。




而我还站在桥上。最后一朵樱花跟着雨水一起落在了我身上。








THE END






后记:




入坑初心是芥川,当时主食CP是太芥(被捅了不少刀子)最糟糕的还是很多刀片都只打了一半(后续呢?!——很想这样哭着拍桌子


所以能参与芥生日企划感觉十分开心(转圈圈)开心到不小心成为了全场最崩OOC


水信玄饼,英文名字是rain drop cake,水与明胶混合中间加入蜜渍或盐渍樱花(也有人加了七个橙色小星星准备召唤神龙)放进碟子里的时候会在上面撒黄豆粉和红糖汁——就是这样没什么味道的东西(等等)保质期很短,不吃的话很快就会化成水了呢(所以我大概是群里少数没有实际试吃点心的人-去吃果冻了算不算)


所以选择了构成这个甜点的意象:水,雨,樱花来写(真实原因是只吃了果冻,还是柠檬加菠萝的)组成句子就是樱花季下雨天入水殉情(小学生级别组句)




总而言之是个玻璃心师徒的故事(不对)


太OOC了十分抱歉(土下座)兔子好萌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什么理由)


感谢观看(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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